带宽歧视

最早了解到这个概念是在 HackerNews . 应该是好几年前了. 一则探讨前端框架越来越重的文章. 大概的观点(因为已经很久了, 不是很记得, 也没找到当时那篇)是说由于越来越花哨的UX需求, 导致 web 页面, 尤其是通过 JavaScript 实现的 Single Page Application, 变得非常臃肿. 以至于单纯加载完整整个页面渲染所需的代码需要下载数 MB 的内容. 这就带来了一些问题, 尤其是对于带宽并不太够的用户来说, 这会是很严重的问题. 单纯的加载过程, 就有可能导致请求超时.

为什么又想到这个问题, 是前几天刷 HackerNews 的时候看到的另一则新闻. 说津巴布韦地区的星链服务容量已经满了. 至于为什么当地居民对于星链有这么大的需求, 显然是因为本地 ISP 提供的带宽以及服务质量非常有限. 不止带宽有限, 连流量也是有限制的. 粗略翻阅了链接下的评论, 当地人为了一条时断时续的 10Mbps 宽带所付出的成本是相当高的 (无论是绝对值还是相对于当地的收入水平, 都相当高🤔).

这又引出了我上次东渡时候的一个体验. 因为计划出行是9天, 所以出发前就订购了联通的"日韩随心用". 一天 1GB 的高速流量, 以及超出流量后限速(384kbps)的无限使用. 因为我本身没有看短视频之类的习惯, 所以一开始规划的时候, 每天 1GB 对我来说完全够用. 直到某一天, 他不够了.

因为我在旅行的时候很喜欢靠走路来探索, 所以时常会用到一些导航. 用来了解附近的路况和自己当前的位置. 于是在我无意间用完了流量的当天, 也是这样. 当我收到联通的短信说我当天的高速流量已经用尽的时候, 恍惚了一下. 怎么会用的这样快? 然后回想起早上把好几个感兴趣的播客单集加入了播放列表. 而当时, 没有连接酒店的WiFi. 嗯...所以我耗费了昂贵的跨境流量缓存了一些播客...(🙃

可能很多人对于 384kbps 的网络缺乏概念. 这么说吧, 我们平时习以为常的一些操作, 比如在 Google Map 上搜索一个目的地, 然后点击路线. 按理说路线应该会迅速展示出来对吧? 在 384kbps 的网速下, 获取路线这个请求会有大概70%的概率超时. 对于一个外国人来说, 在异国他乡突然没有了 Google Map 的加持, 是会慌的. 于是我只能在偶尔能加载出来的一些片面的信息中, 一边猜测, 一边转头往酒店方向开进.

我是经历过电话线上网的年代的人. 我小时候第一次上网就是用家里的电话线连接Modem. 结果当天晚上父母回来之后责问为什么一整个下午电话都打不进来. 当然了, 因为线路被网络占用了. 不是很记得当时Modem是56kbps还是128kbps了. 总之是一个很离谱的数字. 即使在这样的网络条件下, 我也还是可以不知疲倦的花费数个小时浏览各种各样吸引人的帖子.

那个时代的人们, 受困于有限的带宽, 做了很多聪明的尝试. 对于图片的压缩, 对于素材的复用. 但是自打提速降费开始作为口号实行的现代, 似乎很多人认为带宽不再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但是事实上这个很大的一个误解.

比如影视飓风在前阵子发布的一则视频讲述为何号称4K的视频事实上看起来依然不高清. 点在于用户的下行带宽虽然提高了, 但是对于各类服务提供商来说的上行带宽依然是昂贵的. 当然对于服务商受限于价格的带宽限制依然是有解的. 比如各类CDN, 比如视频网站常用的降码率的手段. 但是这类手段终究只是解决了上行带宽的问题, 对于处于非常有限的带宽的终端用户来说, 只能起到非常有限的缓解作用.

另一个例子是工作上的经验. 自从去年加入换工作开始, 就体会到了带宽受限带来的实质上的影响. 理论上来讲, 类似腾讯云这样的基础服务, 访问控制台无论如何都应该秒开吧. 然而在公司, 打开腾讯云的控制台也是需要等待的. 合理推测是所有的流量都走日本绕了一圈. 然后因为中日之间的直连专线带宽有限, 造成无比糟糕的体验. 本来页面上的banner是应该作为一种提醒存在的. 但是在公司网络下, 首先登录框加载出来了, 也正常渲染了, 在去点击登录按钮的时候, banner加载出来了. 于是整个登录框下移了, 于是点空了.

这让我想起来有过在Netflix上看高糊视频的经历. Netflix通过判断用户当前的连接速度来动态更改视频流的码率来提供尽可能流畅的播放. 虽然本意我觉得依然是为了节约成本, 但是这个行为掉落了一个副产物, 就是虽然清晰度降了, 但是是能看的. 在这个节点, 可用性高于体验了. (当然Netflix的定位本身就与普通互联网公司不同. 播放流畅性本身就是体验的重要部分, 而且订阅模式也规避了因为加载不出广告卡在开屏页面的问题...)

倒也不是总结, 带宽歧视的现象存在. 但是在可预见的将来, 并不会有多少互联网公司会去主动解决这个问题. (看不了我的广告还想我提供服务呢?) 虽然从另个角度想的话, 被带宽歧视的人, 是不是会想起从前网络没有这么便利的时候 (出生在互联网时代的人可能就没有这种机会了), 依然可以体验到难忘的生活. 我当然是希望更多的服务提供商能够按照带宽状况来动态调整服务等级. (因为后面这几段都是隔了一阵子再写的, 干不完的活儿加上想要搬家, 一直找房. 实在想不起来之前想说什么了. 就这样吧)